李墅四相簪花图扇
李墅,字石湖,后作石壶,号野人、石湖甫、伯子、壶道人等,清末民初画家,江苏扬州人,为“扬州八怪”后裔。他幼承家学,后拜王拓村为师,是王小某再传弟子,得陈若木、莲溪指授,能综合诸家之长,善山水、人物、翎毛、花卉、走兽、草虫,又工书法。其作品墨色深厚,构图多变,且比较理性,法度森严而古雅朴蕴,平淡天真,率意自我。淮安博物馆收藏的这幅李墅所作《四相簪花图扇》(见图),就是以人物画为主的历史风情画,反映了北宋时期四位官员簪花拜相的故事。
簪花又称插花,是将花朵插在发髻或冠帽上的一种装饰方式。这种方法在汉代就有,汉代以后,簪花在上流社会中广泛流传,如唐代著名的《簪花仕女图》,就描绘了几位衣着华丽的贵族妇女簪花的故事。然而,在这幅《四相簪花图》中,所描绘的簪花者却是男性,是后为宰相的政治人物。这是为什么呢?原来,这是源自流传有序的“四相簪花”故事。据说,宋代扬州的芍药非常出名,与洛阳牡丹并称于天下。相传,时任当朝宰相的魏国公韩琦,为躲避官场事非,特意到扬州担任太守。在任期间,他的官署花园里有一株芍药干分四枝,每枝上各开一朵娇艳鲜红的芍药花。这四朵花十分特别,花瓣上下都是红色,中间却有一圈黄蕊,形似身穿红色官袍、腰系金色腰带的官员。因此,当时的人们便称这种芍药为“金缠腰”,也叫“金带围”。“金带围”的偶然出现,是品种变异的结果,十分罕见,据资料记载,自宋代以来才有六次。民间流传,此花一开则为世瑞,且簪此花者必位至相位。韩琦觉得奇异,乃宴平生所期望者三人,与共赏焉,以应四花之瑞。当时当朝官员王珪、王安石都在扬州,韩琦便将二人请到府上。可还缺少一个人,便将路过扬州的朝官陈升之请至。四人于花下饮酒赏花,吟诗观画,还把四朵“金带围”摘下,各自簪戴头上。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此后的三十年间,韩琦、王珪、王安石、陈升之四人,竟先后都做了宰相,“四相簪花”的故事从此流传,沈括《梦溪笔谈》中也记载了这个故事,历代画家屡屡以此题材,创作了多幅有关四相簪花的图画。李墅的《四相簪花图扇》就是其中之一。
这幅作品,纵21厘米,横59厘米,纸本,设色水墨画。上写庭院之中,湖石玲珑,芍药盛开,更有那苍松翠竹,郁郁葱葱,使这座庭院更显得深邃神秘。从季节上看,这是一个阳光明媚鲜花盛开的季节。庭院中四名头簪芍药花的男子在侍女童子的陪伴下,或站或坐,或言或思,饮酒谈笑,赏花簪花。画面场景用屏风分割成左右两部分。左侧,三名男子围案而坐,酒宴正酣。案上酒宴佳肴,杯盘茶具,陈设齐全。旁有侍女和童子分持画轴和酒壶侍立。其中,身着粉袍、手持酒杯坐在屏风前面的人,即是这次宴会的主人,时任扬州太守的韩琦。此刻他坐在主位之上,似在高谈阔论,或饮酒赋诗。坐在韩琦右首的美须男子是时任大理评事签判的王安石,此时他正襟危坐,似在认真聆听主人的说辞。坐在韩琦对面的头戴蓝帽、背对着画面的男子,即是时任大理评事通判的王珪。此刻,他的目光正注向右侧,注目着刚刚进门的那位男子。观众的视线也随之被引向画面的右边;一名腰系蓝色袍带的官员前来赴宴,一名红衣侍女为其簪戴芍药花,一名童子为他敬献美酒,这位姗姗来迟者即是时任大理寺丞的陈升之,因刚到扬州故而来迟。画中四名男子,三名侍女,三名童子的表情和动作彼此各不相同,人物姿态神情刻画得栩栩如生,生动传神。而苍松碧竹、绿茵浓密的景色,则点明了春末夏初的季节特征。整个图画用笔简洁而洒脱,色彩亮丽而淡雅,具有十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图上有作者大段题词,所题言简意赅,字字珠玑,充分说明了画意。书法如行云流水,潇洒流利,表现了作者深厚的文史素养和书法功力。其词曰:“韩魏公守广陵日,郡圃开金带围四枝,公选客具宴以赏之,时王圭为郡倅,王安石为幕官,皆在选中。尚缺其一公,谓今日有过客至,即使当之。暮报陈太傅升之来,明日遂开宴,折花插赏,后四人出为首相。”落款为“济川二兄大人指正,弟李墅。”下钤“石湖”朱文印。因此,此画图文并茂,设色明快,十个人物无一雷同,各具特色,再现了宋代古城扬州四相簪花的传说,是一幅优秀的历史故事画,故有重要意义。
(文章来源:收藏快报 江苏淮安 王厚宇 刘振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