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非画作
文/王非
“死墨”是一个新画语,不曾出现在水墨里。多年的创作与体悟,突然从脑中冒出这个词来,觉得怪怪的,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仿佛看见先贤那般温和的脸;陌生的是,昼夜颠倒熬红的眼——翻翻自己寂黑的画,再看看自己时常穿错的袜——就在这时:
一只冬天的苍蝇在空荡的房子里时飞时落,它应该早死。我说:要死在夏天,这不是它死的季节……
“死墨”的定义
中国画向来重视笔墨。“其用笔有简易而意全者,有巧密而精细者,或取气格而笔迹雄壮者,或取顺快而流畅者”;“凡用笔,先求气韵”,最忌讳 “刻、板、结”三病。所谓“板”,就是运笔亏力,平扁单薄;所谓“刻”,就是“笔迹显露,用笔中凝,手心相戾”;所谓“结”,就是行笔迟疑,凝碍不畅。
用墨亦有二病:凡用墨不可深,深则伤其体;不可微,微则败其气。
以上,病笔病墨,如强其病迹,至笔墨于大患之境,则笔墨无情无性、无气无韵。是谓之:“死墨”也。
我却认为:
“死墨” 是病笔病墨的主观强化,不是失败的笔墨。
“死墨”是一种观念,不是技术。
“死墨”的内涵在于:肯定的心——一种深层的生死思考。
王非画作
“死墨”的原型
凡是活着的事物都会死,这是一切生命无法逃避的现实。
生与死,是一个永恒的哲学主题,也是一个永恒的文化命题。生死思考,是人类理性的终极关怀。在人文视野中,死是生的完结、安顿,因此子贡说: “大哉乎,死也,君子息焉,小人休焉”。在宗教的视野中,死是生的升华,遵遁神的路,死就是永生。如佛教的涅槃、基督教的天国。艺术的视野中死,则是生的 反思、感悟和积蓄。
死的形式与形状有多种:一种是隐性的死,比如,新陈代谢的残物和成长过程中脱落的思想。一种是显性的死,比如疾病等。再一种是非自愿的死,比如战争、自然灾害、意外事件等引发的死。
最后一种是自愿的死,比如自杀、安乐死;是彻底的死,是绝望的死。总之,不管那种死,死是绝对的,与生俱来。死,时刻冲盈在生命里,以死亡信息 或死亡冲动方式出现。死亡信息包括生理的、时间的、心理的、意志的、客观的等。死亡信息导致死亡冲动而后形成一定的“死的结体”。“死的结体”,要么是局 部的,要么是整体的,要么是形式的。“死墨”的原型正是生命中的“死的结体”。
“死墨”已经等待了上千年……
“死墨”的型态
“死墨”和笔墨是水墨的两种型态。
“死墨”是以死为本的,笔墨是以生为本的;“死墨”属于当代型的,笔墨属于传统型的;“死墨”是开放的、世界的,笔墨是封闭的、民族的。
“死墨”的开放性表现为——对传统笔墨的包容和人文主义的关怀。
其艺术型态体现为:一是没有韵致的点——或大或小或方或圆,具有象征性、秩序性、侵蚀性;一是没有表情的线——或粗或细或长或短,具有非质性、工业性、制作性;一是没有态度的墨——或浓或淡或曲或直,具有平面性、强迫性和消解性。
“死墨”无形的气质——沉着而真挚的冥蒙。
“死墨”在历史生活中的残像
这里的“残像”不单指“残缺”、“残破”,还指“残留”的意识——死一样的残留,残留在历史生活和记忆里……
很多事、很多东西既在我们生活中,又不在我们视线中。它们躲了起来,残留在一个我们早已安排而时常忘却的地方。一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半辈子 过去了。也许,更长时间……它们依然在那!看起来和过去没有两样,只是有些残旧或多了一些尘土。时间长了,它们和曾经的发生或缔造的主人没有了关系,渐渐 成了“发生”或主人的历史遗物,就像“死的结体”一样,成为死的物证——残留在世界上或者虚空里……它们原本活性被时间、遗忘、冷视、爱或恨抽干了,像一 块腊肉挂在墙上……
人的生活总是被“残像”包围着。诸如:衣柜里常久不穿的衣服,一本不再翻阅的旧书,楼道里长年堆放的残旧家具,一条被冷落的老街,残破无人居住的老屋,一口干枯的老井,岩浆过后的山口,一个想不起名字几乎忘记的朋友,等等。
——它们“死墨”般沉寂。沉寂得只剩下一个薄薄的平面,让人看不见厚度。
有一种看不见的厚度叫记忆——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大脑每天要扔掉很多记忆,这些扔掉的记忆,一但离开大脑,就会成为记忆的“死的结体”。被扔掉的记忆包括很多,如说过的话、思想的事或生活行为 等。被扔掉的记忆到底去了那里?是单单被删除这么简单吗?我想,它们应该在一个地方,一个我们无法知道的地方——一个无限广阔而深邃的思想异域。否则,在 一个特殊的时刻或特殊环境,由于某种因素的触动,“说过的话、思想的事或生活行为”又重新回到了记忆,又浮现在眼前。看来,世上没有完全死去的东西,只是 “死”让这东西藏了起来,是暂时的被转移。同样,世上也没有完全被废弃的东西,是现实价值的不匹配或被耗尽所致罢了。其实,它们都还在——在人之外。反过 来想,如果从“说过的话、思想的事或生活行为”角度看,人是它们在生活中的遗忘,是它们历史中的残像——一个无限深邃的黑色世界。
在黑色的世界里,有一种“残像”叫思想,它是历史记忆的被扔掉,应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譬如:兼爱、平等、天志,理想国构想之思想,曾几何,比孔 孟更盛行。然而,“墨翟之思”依然被历史记忆删除,成为历史生活中文化“死的结体”——一块被历史丢在脑后两千好几百年的“死墨”。正如孔子之说,仁可 为,命不可为。世间沉浮、是非、善恶、生死,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墨翟之思”的命运,也许是“天意”所为,帝国精神不需要它了。
“死墨”在残像中思考
任何文化变革都不可能摆脱历史给予的影响,总是或多或少地携带着历史的“残像”,并从“残像”出发重返当代思考。传统病笔病墨作为笔墨“残 像”,表面上看,是文化糟粕的对象,实质上是历史生活的一部分,它以“非文化”现象至始至终伴随着笔墨的延伸,是一个很难根除的笔墨习惯和人性现状。在传 统“大一统”的文化秩序中,笔墨“残像”是大众在教化过程中留给社会的“死的结体”,是普世文化不能周全的死结。这些携带被奴化的懦性和生命野性的“残 像”,从文化秩序的网眼中漏出,带着胆怯和欲望冲动在历史中蠕动。即若文化的反叛,亦是对过去“胆怯和欲望冲动在历史中蠕动”的现世引发。
从某种意义上讲,“死墨”是对笔墨的完善,是一种被历史遗忘而没得到现实认证的“残像”的现代开启。直观上看,“死墨”是一种断裂,实质是对传统的再接续。当然,这种接续不是一而贯之的延续,而是悠远的、被历史淹没窒息的、生命悲悯的召唤。
王非画作
“意境”说
中国传统文化是一种以伦理思想为核心的“关系”文化——一种生命秩序与和谐文化。它是权力意志下集体意识和共同奉行的理念与价值取向。其多维度 的认知系统和管理系统,仿佛一个庞大的机器,个体生命只是它运营的附件,一个被应用的符号,一个从思维模式到心理认同,再到行为规范,完全符合系统规范的 符号。人是被文化结构的动物和精神化的神,处在二者关系的界面,并在这种界面上移动。人除了被结构以外什么都不是,人只有在结构里才能生存。要么被仁、义 结构,要么被无为结构;要么被涅槃结构。个体生命价值在社会中的投射始终是非主体的、隐喻的。
同样,中国画也必须在结构中活着,必须围绕着知识文本展开或服务这一文本。其要旨“意境”,不仅仅是物象与物象之间、笔与墨之间以及笔墨与物象 之间互渗互为的和谐关系,更是生命秩序与伦理关系在作品中的体现。由此,“意境”不是对特定事物的描绘,而是一种场域的呈现,一种“在场”存在的陈述。
“在场”存在,是存在者与存在者之间得以存在的生发现场,是文本经验在视觉语境中的直观体验。“意境”中任何物象都是整体化实施的构成元素,在其未进入语境现场之前,已被指定为既定的符号,并在“意境”构成关系中当场自证。
笔墨与符号
在传统水墨中,符号是人的感知对物象以及自然现象的直接经验和概念化提取,是被文化抽离的形,是存在者的文化身份——一种象征或被应用的标记。符号和实际的生活没有真切的关系,它早已脱离了活生的世界,只属于文本。
中国画的构成关系是符号与符号链接,以及符号与笔墨互为的关系,在未形成整体化互动机制之前,仍是一种意向关联,或者说,仍处在一种意志休眠状 态,如同女娲的泥人尚欠一口仙气。笔墨的介入给符号世界注入了活力,打破了符号间的冷视,其活脱的笔性与墨韵,立刻使单调的符号变得丰厚和鲜活起来,整体 呈现氤氲之象。由于笔墨的软性特质,其偶然性和不可把握性又使原本概念化的符号变得感性起来,瞬间蜕变为“笔墨的符号”。
笔墨至始至终贯穿着整个符号世界,其淋漓尽致、抑扬顿挫、阴阳虚实、尽显其变的品性,致使“在场”符号孕育出一个充满文本精神的画境。因此,任何“刻、板、结” 的用笔及其死墨,都会影响到“意境”主体的传达,都会对“意境”造成伤害。
翻阅历史,目前还未发现关于“死墨”的思考与艺术实践,只能从众多传承的作品中依稀窥见“死墨”的雏影。最关键的是,“雏影”并非作为“死墨” 观念出场,而是被无意的实施,更无“死墨”的身份。比如,作品中的建筑与家居陳设,其平涂的色块、均匀的线条、方正的结构,虽然具有了一定的“死墨”意 向,但不承担“死墨”的话语。即便线条理性、墨色平整,但条的流畅性和墨的活性还在,尚不具有“死墨”的属性,仍属于笔墨的范畴。
笔墨的延伸与“死墨”——当代的关系
传统笔墨与符号结合最完美的时代是宋、元。
随着时代的变迁和文化的衍变,笔墨渐渐与符号分离,各自走向自己的道路。由明清“逸笔草草”的文人画到现代黄宾虹“去质性”的内美,再到当代极 具表现力的抽象水墨,笔墨尽可能地摆脱符号的约束,形成自由的、独立的审美体系和语言形式。这种把笔墨从传统语境中抽离出来的做法,势必导致当代“笔墨中 心论”,也很容易滑向西方抽象主义的语境中,或者成为西方现代文化的衍生物。当然,在笔墨延伸的进程中,任何形式的艺术实践都是可能的、可贵的。问题是, 中国水墨的现代性或当代性不完全在于笔墨,也不完全在于作品的新旧,而在于文化型态的认知转变。一个文化认知不转变的人,不管如何创新,如何标榜现代,其 作品仍是传统型的,无非传统笔墨的放大或肆意狂躁罢了;即便非笔墨的材料介入,也不说明什么问题。究其原因:传统笔墨是有呼吸的,有节制的,并依附一定的 符号来完成对意寓表达。传统笔墨又是抽象的、随机的、可塑性的,具有极强的变数和衍生性,这是它独有的特质。一直以来,历史都在强调、放大这一特质,使其 升华到“形而上”的精神层面。当笔墨独处时,除了自身的丰富和活性外,再也找不到其它可以分享的东西。
笔墨自成体系,在当代是有可能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自我结构,在内部结构自己,重塑自己的形——一个凝固而又可以诉说的形。
活性是生命的特征,其背后一定有个“死性“的东西存在,否则,就不可能有生命。同样,笔墨背后也一定有一个“死性”的东西作为支撑,这个“死 性”的东西就是“死墨”。没有“死墨”的支撑,笔墨是不可能自立门户、独立成章的。要做到这一点,笔墨必须将自身一部分让予“死墨”,用来填补“死性”的 缺席,充当笔墨的衍生结构,以消解无底线的笔墨虚张和情绪泛滥,使笔墨与“死墨”间相生相克、交织回互,呈现出一生一死、一实一虚、一动一静的生命气象。
符号的延伸与“死墨”——当代的关系
当笔墨示意偏离符号世界时,符号也在蓄意着自己的未来。
宋、元以后,符号历经明清沿袭,至近现代受西方油画的影响日益趋向写实的风尚。传统水墨完整的符号系统,犹如潘多拉的盒子被西方人打开了,特别 是以西方素描为中心的“学院精神”在中国的兴起,彻底改观了中国画单一用线的二维法则,逐渐向三维深度的方向发展。这种立体化造型使原本服务于知识文本的 符号从传统语境中凸显出来,渐渐逃离了“在场”或“缘在”的境域,成为自在的主体和叙述对象。尤其人物画创作,以写生代替临摹,完全颠覆了传统“共相”的 审美谱系,形成以“素描基础论”为核心的水墨写实主义创作观。
“素描基础论”造型观,到底给中国画带来什么?这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有一点是肯定的:中国传统艺术的逻辑美学被打破了,符号文本的意义也转移 了——转移到现实主义政治学的实用当中,与新主义结合在一起,成为权力的话语工具;其独立意志和自觉性始终被困圈在表征世界里,远不如笔墨的延伸那般自由 舒畅。
从此,符号从虚空的精神世界坠落到人间,并被大众涂抹成一张凡圣不分且占满油腻的脸。符号的改头换面致使中国画出现两种不尽人意的境地:一是殉 道西方古典主义;一是艺术的世俗化和低俗化。中国画欲以笔墨的方式再现客观世界,远不如油画来得方便、逼真。何况,西方古典美术已退出了历史舞台,被现代 主义精神取代。在同一个世纪平面上,我们应该借鉴有利于现代型社会发展的西方先进思想,而不是别人曾经的历史。如果历史如此重要,为何,我们扔掉了自己的 历史?
对写实主义来说,造型、技法是主要的功课,造型的准确与否决定了作品的优劣,也是评判作品优劣的主要标准。于是,在纷杂而是非难变的美术界,技 术就成了艺术家一门成功学,一时间,“炫技”成为一种时尚。当然,对于架上绘画来说,技术很重要,也很关键。但为了技术而技术,忽略了作品内涵,就会导致 作品的低俗化。问题是,技法是人人可学的,在一定的时间内可以掌握它,而思想内涵、艺术观念和人文情怀却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至此,艺术的门槛降低了,成 为人人都能操持职业。大众参与艺术或生活艺术化是毫无疑义的,且具“后现代”的风味。但“炫技”的背后隐藏着一种文化世俗的倾向——一种符号演变的低能与 自满。
在过去理念中,艺术源于生活;而现代,生活模仿艺术。艺术不再是单纯的视觉感受,而是对意义的反思。艺术和大众的关系,也不再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对象关系,而是一种认知、审美迥异的碰撞。
新世纪,艺术与大众站在了一起,平等对话。
符号的不理智与世俗的倾向,影响了中国水墨的良性进程。
符号的延伸最大的弊端在于:过于依赖西方三维结构,过于强调艺术的现实性。西方的古典绘画依附于虚幻的、非现实的宗教题材,形式与内容的关系, 一实一虚,一真一幻。一方面,现实的“实”是为了烘托虚幻世界的“真”;另一方面,通过非现实的场景消解丰满欲望的现实世界。即便风景、肖像、静物等画作 亦是如此,皆带有神性的力量。而中国写实主义绘画缺乏宗教神性的支撑,也无过多的人文关怀,只是技术对现实的评说,缺乏内在的品质。故此,作品的低俗是难 免的。
改变这一现状的方法是:用“死墨”的平面性和非现实性消解符号世界的真实存在性,让符号本身生成非现实的冥想空间,形成“二维半”的空间结构。 这样,符号结构既不同于传统,也不同于西方古典,符号的最终延伸才有可能触及到生命的本真和艺术的实质。当然,“死墨”重创下冥想空间,即非文本世界又非 神性世界,而是主体化的意志和人文关怀,是人性匮乏的理性光辉。
“死墨”的时代
“死墨”与笔墨是两种文化型态的产物,各自代表着迥异的社会结构下,水墨演绎的语境差异和裂变历程,二者之间既有连带关系又有断代性。“死墨” 对于笔墨来说,是笔墨致死而后生的最后决择,是笔墨得以延伸和重生的“刮骨疗伤”。反之,笔墨对“死墨”而言,是“死墨”解构的客体和反思对象,也是“死 墨”不可缺失的,而且必须保持的语言整体。
传统文化对应的笔墨,是知识文本为视觉贴身打造的袈衣,笔墨与知识文本的关系是体与用、理与事的关系,对笔墨提出的任何规范和书写法则,都是对 人的行为提出的要求,都是关于做人的准则。由此,传统社会把“人品”放在第一位,所谓“功夫在画外”,就是讲做人的重要性。画道就是人道、天道。笔墨只是 作为验证人品优劣的测试器。一但人超出“礼教”等约定成俗的知识文本,就会招来非议,招来斥责,或言“画如其人”。
由于,传统水墨僵硬的程式化模式和对人性的制约,导致了中国画整体缺乏创新精神。纵观中国历史,作品风格千篇一律,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 笔墨性情不同而已,几乎是在一个主体下叙述同一个话题。偶而,一两另类也被踩在时代的脚下。所以,有人说,中国没有美术史,只有编年史。
如今,时代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各种文化混杂所形成的多元文化型态以及城乡文化差距的缩小,预示着中国社会从过去的农耕型向现代型转变。
王非画作
在这种错综复杂,多结构、多层面的社会型态下,传统水墨面临着新的挑战。其生存的知识根基动摇了,即而失去了笔墨应用的文化土壤和成长环境。解 决这个问题的前提是,要弄清楚水墨背后的文化现象和文化实质,将当代文化分出层次逐一研究,提炼出有利于价值体系构建的文化成分。比如:传统文化“残 像”,人文主义“死墨”精神,网络世俗文化。这三个方面是宏观文化结构的主要构成部分,如果三者能够相互渗透、相互包容、相互借鉴,必能形成以人为本的现 代文化精神和价值体系,中国的社会问题以及艺术问题就会得到一定缓冲和良好地解决。
水墨的当代性瓶颈在于:传统水墨遭遇了时代的不适,改良后的水墨也面临着新的挑战和自我纠正,二者由于历史演变的原因,都带着演变的伤痕和弊 端。特别是艺术功利化、低俗化的问题,其根源来自于中国画自古至今“人间化”、“民间化”的指向,以致到近现代更是大众娱乐的对象。同时,商业经济意思的 觉醒也促使了艺术品市场化、大众化的蔓延。
艺术“民间化”的倾向,带来更多的行业混乱和学术腐败,对人才的培养和成长极其不利,也造成了从业人员过剩而好的艺术家缺失的现象。所以,中国水墨的现实问题,不仅仅是学术问题,更是社会问题。由此,文化的重要性显得至关重要。解决水墨的问题,首先从文化思考开始。
“死墨”概念的提出正是文化思考下的产物,是针对中国画过去遗留的问题,以及在当代社会中的周遭而建立起来的话语,它以反思传统和“学院精神” 为契机,进而引发对现实的焦虑。“死墨”并不是简简单单地色块与线条,也不是谁都能作为的语言形式,而是对现实世界的重构,一种观念的重构。
人只有站在历史的高度才有可能洞察一切、把握全局、透析生命。“死墨”以人文的悯怀,从生死关照之中体悟、扑捉水墨内在的玄机和生命机微。从而,揭开了隐藏在笔墨背后的“残像”的存在以及“残像”被理性化的当代意义。
“死墨”撇开了任何形式的探究,直奔形式下生命结构和心灵召唤。
“死墨”虽以死的型态和死的气息出场,却带给世界神的光芒……
简介
王非,生于安徽。中国新水墨画院副院长。清华大学当代艺术名家导师班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