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翼如
现代中国大写意花鸟画坛,随着潘天寿、李苦禅、朱屺瞻的相继谢世日显寂寥。在世的崔子范、汤文选已是国宝级的画家了。画坛六十岁或五十岁以下的大写意画家不少,但缺少有才有识的大手笔。
近时,随着汤立中国画展的举办,各美术刊物纷纷介绍其作品,人们越来越关注这位画坛俊才。有人说“他的画艺、才识超过了他的年龄”;有人说“他承继家风,且有跨灶之才”;有论者论其艺术“近似八大,又不是八大”“其用笔之纵横捭阖,用墨之淋漓酣畅,如舞如泼,如狂如醉,罕见於前人。画面产生强烈振奋感和动情力,展卷令人惊慕”。
汤立出生於艺术家庭,其父是著名国画家汤文选先生。但是,一九五七年父母被划为右派以及“文化大革命”的影响,汤立自幼及长,历尽坎坷。他学过戏,放过羊,挖过中草药,做过建筑工人。直至一九八○年,汤立在父亲的指点下习画,从临摹任伯年工兼写的花鸟人物画入手,旁及八大、缶翁、白石。
天机灵性加上刻苦用功,短短两三年时间,汤立便创作出一批品格超逸、构图奇崛、笔简意幽之写意花鸟画,令画坛称奇。其中《荷塘立鹭》一九八二年由文化部选送参加法国“青年沙龙艺术展”;一九八四年,《三思图》参加日本“第十八届现代水墨精选画展”,获优秀奖;《晴雪》《寒枝》《秋兰八哥》分别参加首届、第二届、第三届全国花鸟画展等。
一九八五年起,汤立在创作花鸟画的同时,又开始了现代山水画的探索与研究。他的山水画强化了水晕墨张的中国气派,同时又参以西洋美术的形式构成和色彩肌理,具象与抽象的有机结合,使作品别开生面而耐人品味。
一九八八年至一九九四年间,汤立应邀赴英国、美国、日本等国举办个人画展,进行艺术交流。这一宝贵的经历使他得以开阔视野,了解到世界文化的多样性。
一九九四年以後,也就在国内美术新潮盛行时,汤立在画坛沉寂了。他像发现了宝藏一样,埋头於中华伟大文化传统的学习与研究之中。在他看来,经济的落後,并不等於文化艺术的落後,中华文化具有数千年延续不衰的持久生命力。艺术上的民族虚无主义,是影响中国画向前发展的致命伤。他认为艺术的发展自然而然地随时代而发展。那些持中国画前景渺茫,中国画穷途末路,传统不能创新意,中国传统绘画发展至黄宾虹、齐白石已至顶峰,再不可能出现大师的观点是可悲的,也是经不起历史检验的。
汤立外表沉静,温文尔雅,不事张扬,而内心却对中国画创作与创新充满激情,对中国画的灿烂前景寄予无限憧憬。“耷非耷,齐非齐,掷笔大笑墨淋漓。非我轻狂非儿戏,我有我法会天机。”这首诗是他充满自信、激情满怀的艺术状态的生动写照。
“仙子临风,肌骨毕现灵气。”(石涛)每读汤立画作,犹如欣赏一部雄壮激昂的墨彩华章,又若一泓清泉沁入心田。汤立的大写意花鸟,气宇轩昂中透出一股豪迈英武,情韵流动中溢出一股清新、冷逸和孤傲。所谓雄不失旷,巧不失拙。丰腴沉着的水墨,飘逸劲健的线条,大块空白中充盈着灵性。如《醉罢东风》《观云图》《雨打芭蕉》《寒秋》等,画面简洁,境界空阔,虚中有实,静极生动,禅画也。汤立的大幅巨制,如《群英会》《萧萧风雨来》《松魂》等,象大境奇,雄强生辣,墨韵淋漓。
看汤立作画,更是一番精神享受,他情之所至,薄薄的宣纸上使笔运墨犹如风驰电掣,激情澎湃中纵横挥洒,一气呵成,令人荡气回肠。他把现代构成原理,融进自己的作品而不着痕迹,又将布白技巧渗入笔墨运动的过程中。线条的方圆、曲直、疏密、虚实,用笔的轻重缓急,用墨之枯湿浓淡,都因为大处着眼的整体比照而强烈醒目;笔势运动的一切变化又统一於随机生发的笔走龙蛇之中,从而达到了很高的艺术境界。
汤立作画以书为法,以文为画,纵横成趣。他认为以书法为根底的笔墨功夫是中国画形式美的前提,笔墨功夫的高低往往能体现、甚至是决定一个中国画家尤其是水墨写意画家成就的高低,纵观八大、石涛、齐白石、黄宾虹等,哪一位写意画大师不是具有深厚笔墨功夫的书法高手。汤立这些年来也丝毫未敢放松对书法艺术的学习与钻研。
汤立洞悉了书法艺术“景发兴新,情随笔转”的机窍,参悟写意画艺术语言以笔墨运动主导布白与造型的三昧,浸淫尚意书风的----恣意和魏唐书法的风骨,悉心研读古今大家如颜鲁公、黄山谷、王觉斯及近人于右任、郑孝胥等法书。手摹心追,因而能以自己的洒脱书法入画,又以自己在绘画中情感驱化形象的笔墨表现力入书,书画互动,互为依托,从而形成了自己的艺术语言,同时也增强了中国画艺术的现代构成意味。
功夫是匠人的自谓,灵气、才情、学养是艺术的灵魂。欲成为一个有时代特征的大画家,灵气、才情、学养、功夫要兼而有之。以性灵、风骨为特征的汤立大写意花鸟画艺术,使我们对中国画的前景充满信心。
了解汤立的人都知道,他事业心强,对艺术孜孜以求,锲而不舍。这源於他对民族文化艺术的珍视与痴迷,他早已把自己的艺术命运前途与民族文化艺术的命运前途联在一起了。他深知自己的不足,任重而道远。中国画往往大器晚成,我们寄希望於他的继续---努力,为中国大写意花鸟画艺术的继承与发展做出更大的成就,为民族艺术增光。
(文章来源:《中国书画》2003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