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论书数则》《试茶条幅》《书谱》摘句……十届国展上投稿量最多、吸引眼球最甚的书种,非行书莫属;初评、复评、终评乃至获奖作者中,又尤以“二王”体系的行书、草书最为万众瞩目。面对这成百上千的“二王”一路的作品涌入国展,在评审现场,赵学敏等监审委员拿起一件件品评:“能看得出在临帖上下过功夫”“有二王的气息,但弱在墨色变化”“线条的变化不同,但意思有了”——看到一件学“二王”和黄庭坚的行草大字,只点评了一句:“估计评得上。” 事实证明,赵学敏们的猜测不爽不错。这是必然的现象——谁让我们身处“二王”体系书风炽盛的时代。
言必称“二王”
王羲之、王献之父子,除去了八分书、章草的笔法痕迹,变章草的模式为纵式,开创全新的行草书模式,风格上一改两汉以来的恢弘博大,以清朗俊逸实现别开生面,以其《乐毅论》《黄庭经》《快雪时晴帖》《丧乱帖》《鸭头丸帖》《中秋帖》中潇洒流美之风,雄霸书坛1600余年。
以“二王”为指归,如今中国书坛有着挥之不去的“经典”情结。“反观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对于趣味的关注和书写曾经热闹一时,但如今今帖的流行,使书法重归传统的大道。”十届国展评委赵雁君说。“作品面目齐整,质量可观”,评委、中国书协副主席聂成文认为,整体上创作者对“二王”书风掌握得更纯熟,比前几届国展的作品更为地道、潇洒,以此进入表现阶段,也会对其他书体创作的提高有所助益。“这是可喜的现象:以‘二王’为源的年轻作者越来越多,而且从手卷展等专题展览来看,对于‘二王’系列的学习愈加深入,超越了以前只学‘二王’、孙过庭、董其昌而产生的雷同面貌,较之上世纪90年代的创作有大幅的推进。”评委、中国书协副主席何应辉将之概括为“一种新的影响”。
作品中的“人”
有影响,自然会有“影响的焦虑”。有人担心当代书法总是自觉不自觉地笼罩于“二王”之下,“二王”几乎成为所有书法创作、评判、鉴赏的唯一标尺;有人抨击草书的“二王”化,不过是学《书谱》《淳化阁帖》的小技术化、表面化;有些作者的临摹只停留在表面上,写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僵,甚至千人一面,毫无生气,只求做书奴。——意在抒情写意,笔法多变的“二王”书风,在有些评论者眼中颇有些仰之弥高、望之兴叹的恐惧意味。
“‘二王’书风对我们当代书法创作的启迪何在?‘二王’书风对当代书法创新的意义何在?这是我们‘言必称二王’的关键所在。”中国书协主席张海说。
“当代书法,在与传统保持某种联系、不割裂书法传统的基础上,‘二王’成为正脉的传习,使得书法不至于走上狂怪之途;除此之外,民间书法资源、取法整个中国书法传统,与时代创新精神紧密结合,才可创造当代书法具有强烈个性色彩、鲜明时代特征的面貌。”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副院长李胜洪说。
仅就“二王”而言,师其形,不如师其神——深刻领会它的审美内涵,挖掘它的美的本质——师其心法,弱化技巧的纷杂,还之以自然的挥运,侧重对“二王”精神层面的了解和继承,我们也许就能发现,前人评之“尽善尽美”并非“十全十美”,而是在晋人生命意识觉醒的时代,“二王”作品更多的感动人的,是作品中的“人”——他们的书法完美地完成了艺术的“生命化”——当代书法人的作品中如何有“人”,解决这个问题,“影响的焦虑”也就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