荟萃三大专场——“中国古代书画”、“中国古代书法”及“扬州画派”的嘉德春拍古代书画部分,其中的精品可圈可点。
五件清宫内府典藏并著录于《石渠宝笈》的作品将现身。其中最为珍罕的是恽寿平《载鹤图及致王翚信札》手卷(局部见下图)。据《石渠宝笈》记载, 清代内府共收藏各类书画作品近万件,而恽寿平的作品仅有56件。此件保存有乾隆宫廷特制的“画袱”,上书当年经由御用鉴定专家所做出的品评:“真迹,上 等。”是为难得。该作取法唐伯虎,有一种潇洒逸宕的灵气,是恽氏画的极精佳作。其上有他挚友王翚的题识,评骘画艺,感怀旧谊,言出由衷。尤其难得的是此卷 从清宫流出后,被民国时期上海大藏家庞莱臣收藏,又在后面增裱了二通恽南田写给王翚的长信。该作表达了恽氏对好友王翚的钦佩及无限的挂念,文笔清秀委婉, 情厚意切,书法俊爽洒脱,雍容秀迈,文采映法,书画双绝,是难得的人间至宝。
此外,蒋廷锡《仿宋人勾染图》册写墨花十二种,精雅严谨,兼陈道复之苍郁与恽南田之秀丽,确是蒋廷锡的本色。另一册蒋廷锡《仿宋人设色图》册, 亦十二开,写种种花卉禽鱼,加以极为精细的草虫,艳冶秀媚,活色生香。二册分别著录于《石渠宝笈初编》,应该是同时命意构思、精心绘制而成套进呈皇帝的作 品。从其上藏印看,它先由康、雍、乾、嘉诸帝收藏,后在道光或咸丰时赏赐出宫,由于二册都有亲王载铨“行有恒堂”的藏印,估计是直接赐给载铨收藏保存的。 载铨之后,他们转入晚清大臣及富商吴普心之手,近代则成海外一位著名藏家的长物,秘不示人数十年。因收藏得所,故保存完美,值得珍视。另两件《石渠宝笈》 著录的一是陈淳的《水仙图》,以双勾法写水仙,纵横满幅,劲利任越而有清逸之气流衍,后祔重墨拳石,更凸显出水仙凌波出尘之态。此卷除《石渠宝笈三编》著 录外,还见于徐邦达《重订清宫旧藏书画录》等书,十分难得。另一件是文征明《自书七言律诗》卷,乃文氏79岁时为友人而书。内容大多是他当年在北京任待诏 入值早朝时的即景记事诗,虽多思乡怀归之情,但一种熏风沐雨、感念皇恩之情却时时流露于字里行间。这些诗,因为晚年经常书写,故出笔纯熟,流畅遒美。后有 钱谦益的小字长题,是《石渠宝笈初编》的藏品。
文征明是“明四家”之一,吴门派的领军人物。从海外征得的文征明《吴山揽胜图》卷是他41岁时所作,写他家乡太湖景色,空阔清远,笔墨秀润而有 静气,心与境合,意趣俱佳。更难得的是卷后有明代草圣祝允明的《中秋玩月诗》,合之可称双美。此卷在海内外多次出版,不可忽视。明代早期作品数量不多,但 夏昶《清风高洁》、戴进《耄耋图》、刘珏《山水》轴,或出于著名藏家之手,或多次出版迭见著录,都是传承有绪的作品。以上三家在中国美术史上地位显赫,但 画作流传极少,故值得珍重。
董其昌及清初“四王”一度曾被贬斥,近年却被海内外鉴藏家所追捧,这是传统文化回归的必然之势。董其昌《清溪闲钓》,青绿设色,妍冶古秀,学赵 令穣而自具风格。画中近岸处有一红衣钓者,在董其昌画中尤为少见,是可赏可藏的佳品。“四王”作品本季收罗不少,其中以王鉴《春山烟霭图》轴、王原祁《仿 大痴富春大岭》卷,《浮岚暖翠图》轴及王翚《山庄静业图》及两本山水册可称精作。王鉴《春山烟霭图》大轴,明丽秀润,色墨融和,元气浑厚,是一望可知的王 氏手笔。王原祁二幅都仿大痴,前者疏疏着笔,淡淡设色,爽朗逸宕中有浑穆之趣,后者淡皴干擦,层层积累,而清秀之气不失。都是他成熟时期的自家面目了。王 翚一轴,已是80岁后晚作,劲秀老辣,墨露精光,曾是庞莱臣虚斋之物,后归之于现藏家,半个世纪未曾露面,十分难得。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特别推出的扬州画派作品专场,共集金农、郑燮、汪士慎、李方膺、高凤翰、华嵒、李鱓、罗聘等书画作品四十件。其中金农《墨竹》 轴,用笔战掣,画竹如柳叶飘举,风格独具,格古韵雅。上有漆书长题,是他极精之作,曾经唐云等名家递藏,故保存如新,至为难得。汪士慎二轴,一《墨梅》, 虬枝疎朵,清秀野逸,是其本色;一《藤花竹石》,以双勾写竹,渍墨画花石,疏密相间,黑白映发,神气朗朗,有出尘之概,都是汪氏代表之作。华嵒有多幅,以 《苏武牧羊图》、《柳阴仕女》、《朱菊秋禽》为最精。《苏武牧羊图》将苏武牧羊及文姬归汉合为一幅,构思奇巧,动静互补。在满天风雪之中,蕴含着一种苍凉 厚重的历史感。《柳阴仕女》一幅则以秀媚取长,笔墨灵动,韵雅意远,很耐读。《朱菊秋禽》轴,则是他晚年的典型画风,潇洒婀娜,熟极而巧,巧中寓拙,气韵 俱足。罗聘和华嵒一样,是多才多艺的画家,一《竹石》,一《芦沟晓别图》,皆水墨,前者笔墨雄劲,后者情境悠远,前者以功力胜,后者以意韵胜,一大一小都 是传世的力作。高凤翰《偶然寄意》册,则尤其值得关注,全册十二开,画细笔山水,大都附有长题,因为其兄弟而作,幅幅都十分用心。当时他右手尚未病废,更 有笔随心运的感觉,是高氏传世作品中难得的精作。郑燮《书画合璧》轴、李方膺《鸡冠花》轴都出自海外同一藏家,不仅画得精,品相也可称一流,又都是初次露 面,定能得到藏家青睐。
扬州诸家大多崇尚并师法八大与石涛。一本石涛细笔《山水》册,以松秀的笔墨写纪游之景,或平远幽寂,或险绝峭拔,既写意又写实,不仅构思富于诗 意,笔墨尤为苍楚耐读,是他开门见山、品相完美的佳作。八大山人《墨荷》轴,墨有淋漓浑厚之韵,笔具刚柔相济之趣,自然的蓬勃生机及画家孤傲的个性,郁然 可见于画里。
大写意画,自青藤、白阳经八大、石涛及扬州八怪,至海上画派,已蔚为大观,该场不仅各家俱全,而海上诸老尤多杰作。如赵之谦《花卉》四屏、任熊《三星拱寿》、任伯年的《天仙赐福》,不仅幅式巨大,构图设色无一不饱满亮丽,可称笔精墨妙,神完气足。
“中国古代书法”专场中的李东阳《行书画马诗》卷极为夺目。李东阳是明代早中期著名文人,数朝为官,权重一时,也是声名卓著的一代书家。他擅篆 隶,尤长行草,在舒展雄劲的颜字体势中参以篆书笔意,矫健飞动,清刚纯雅,卓然大家。此卷写自作诗,用笔圆劲,力透纸背。更用上好板绫、极佳古墨,因而墨 光四溢,精气神咄咄逼人。曾经项子京收藏,后有著名鉴定家刘九庵先生长题,足称名作。